《三瓣月色》
罗美薇把九十年代的霓虹
折成一张旧车票,
夹在张学友磁带壳的裂缝里;
那年尖沙咀的风很咸,
她的侧脸是港岛线末班车
最后一格车窗——
灯火越退越远,
只剩锁骨下一颗朱砂痣
替维多利亚守口如瓶。
周家蔚把山东的冬雪
纺成一袭无声的婚纱,
从济南嫁到赤柱;
雪线在腰线融化,
一滴就砸出
湾仔码头凌晨两点的钟声。
她低头替小女儿系鞋带,
发梢扫过脚踝——
像把黄河的急流
忽然收进一只
绣着紫藤的锦囊。
玛哈拉・本・默罕默德
在迪拜塔四百五十米的镜面里
看见自己未拆的头纱,
金线绣出古兰经最柔软的章节,
风一吹,
整片沙漠就俯身成湖。
她赤足踩上波斯地毯,
足弓的弧把新月轻轻翘起——
让所有坠落的星
都改口叫一声
“家”。
三人从未同框,
却在同一阙月色里先后转身:
罗美薇把岁月唱成一首旧情歌,
周家蔚把岁月绣成一幅胶东窗花,
玛哈拉把岁月写成一行阿拉伯花体——
墨迹未干,
已一起爬上
我们共用的
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