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岁的母亲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敏捷,手脚轻健。每天,关注家事之余,或读书报,或看电视,还特别喜欢莳花弄草,在阳台上栽花数十盆。春天,月季花事最盛,蓝色月季“蓝月亮”酷似碧空中的一轮皓月;黄色月季“黄和平”色泽淡雅;白色月季“白处女”洁如新雪;紫红色月季“紫香”宛如身着天鹅绒盛装的丽人……入夏,芳菲渐寂,七八盆石榴花鲜红如火,到秋天还会结出累累硕果。每当晚秋,菊花傲霜怒放。一年四季,阳台上鲜花常开。
那年农历四月初八,母亲生日那天,二姐送来一对娇凤作贺礼。她说:“阳台上只有花香,没有鸟语,有点寂寞。”母亲欣然笑纳,把鸟笼挂在鲜花丛中。从此,鸟鸣声声,平添许多热闹。
一黄一蓝的娇凤身居绿色世界,整天欢歌笑语,竟招来了“天外来客”。一天,一羽翠绿娇凤飞到我家阳台栏杆上,见无人驱赶,进而停在鸟笼顶上。望着笼中的鸟食,这位天涯倦客露出饥渴难耐的狼狈相。母亲见了,顿生怜意,决定收留它,也可为笼中娇凤增一位朋友,添一种颜色。
母亲毕竟年迈,已无健步如飞的能耐,只能智取。她轻手轻脚走近鸟笼,把鸟笼托在手中,慢慢提起,绿娇凤并无反应,也不怕人,依然停在笼顶瞧着笼中的鸟食。母亲缓缓移步,进入室内,轻轻放下鸟笼,迅速关上门窗。此刻,绿娇凤才惊慌地振翅乱飞,朝玻璃窗猛撞。母亲拉上布窗帘,再放下竹挂帘,瞬间,室内一片漆黑。天生患有夜盲症的鸟类,在黑暗中动弹不得。就这样,母亲轻轻松松地把这位贵客请进了鸟笼。
过了数周,又飞来一羽翠绿娇凤。母亲如法炮制,我家又迎来一位佳宾。
八四老母两度智擒飞鸟,两羽娇凤均为绿色,我们齐声祝贺:“这是绿绿(六六)大顺啊。”母亲大笑。
鸟笼中,主人和佳宾欢聚一堂,此唱彼和,鸣声不绝于耳,我家的阳台越发闹猛,成了鸟语花香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