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有的老年朋友练习单脚站立的动作,就会想起我家那只独脚鸡。
我十来岁那年春天,家里孵了一窝小鸡,不久,成活的16只鸡宝宝褪去绒毛开始长羽毛了。一天早晨,开鸡棚门的时候,我们听到叽叽叽的叫声。循声望去,原来是那只小黑鸡侧着身子,一边扑扇着翅膀,一边用一条腿挣扎着向门口移动。我俯下身仔细一看,它的右爪子不见了,还流着血。一定是某种小兽伤害了它。
奶奶伤心极了,叫我想办法救救它。我给它涂了红药水,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伤口,让它躺在向阳的墙边。我用盘子盛了米、水和菜叶放在它身边,小黑鸡尽力竖起身子吃了起来。晚上,我让它单独睡在铺上稻草的脚炉里。
白天,小黑鸡卧在墙边养伤。为了给它增加营养,我捞了小鱼炖熟了给它吃。过了七八天,包扎的布掉了,伤口处留下了光溜溜的伤疤。
独脚的小黑鸡急于和它的同伴们一起活动,很多次,它尝试着用短了一截的大腿站起来,都失败了。我捧住它的身子,让它的右侧靠住墙壁,它伸出左腿踩在地上,身体就不会倒下去了。我松开手,它靠墙站着。过了一会,它竟然能一跳一跳地向前移动了。不知过了多少天,它能单脚跳着和同伴们在草地上觅食了。因为不运动,它右边的大腿萎缩得很小很小,不细看,似乎是天生的独脚鸡。
独脚鸡长到斤把重的时候,我目睹了一次真实的老鹰捉小鸡。一天下午三时左右,一只老鹰在我家门前的场地上空盘旋了几圈,突然对着鸡群俯冲下来,抓住了来不及躲避的独脚鸡,离开了地面。独脚鸡一边凄厉地惊叫,一边奋力挣扎。我和几个玩伴嗷唏嗷唏地大喊,老鹰还是紧抓不放。我拿起一只铁皮畚箕用力猛敲,大概是哐哐哐的声响起了震慑作用,老鹰飞到屋脊那么高的时候,独脚鸡挣脱了魔爪,惊恐地扑扇着翅膀,平安落地。真是死里逃生!
独脚鸡日渐长大,显露出母鸡的真容。一身乌黑的羽毛,闪着光泽,鸡冠鲜红,十分漂亮。有一天,邻家的小花狗在场上冲来奔去地撒欢,吓得鸡群四散逃去。出于求生的本能,独脚鸡单脚跳了几下,舞动双翅,扑扑扑地飞到了场地边一个2米多高的柴垛上。狗急跳墙只是听说,那天,我倒是见识了鸡急上垛。
到收割稻子的时节,独脚鸡跟它的姐妹们一样开始下蛋了。它吃的是碎麦粒、粥样糠,奉献的是一只又一只沉甸甸的鸡蛋,真是一只鸡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