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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东北,是穿上了花衬衫的豪爽姑娘。近看,明媚而热烈。远眺,朦胧的云海群山,又散发着猜不透的含蓄与柔美。▲桓仁枫林谷,山上景色。图by 范大哥毕竟,这里有个绝无仅有的长白山,是中国最早入秋的地方,也是东北之秋层次万千的最大舞台。就在此时,长白山余脉的一处秘境里,一场盛大的枫叶观赏盛会,正在轰轰烈烈地上演。全国各地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来到这儿,迂回于山林间,看枫叶漫山红遍。穿梭在蜿蜒绵长的公路上,金黄的落叶松、黄色的柞树、火红的火炬树、深紫色的槭树、墨绿的松树……满山铺陈,一路相送。像是上帝新的手笔,如水彩油画一般层层叠叠,或深或浅,或明或暗。上面的所有图片和场景,全都来自我们刚刚去过的这座东北城——辽宁本溪。两天前,跨越2000多公里从南方到北方,我们走进本溪,来了一场东北“洗眼”之旅。作为中国枫叶之都,本溪将东北的秋日张扬到了极致,也绚烂到了极致。至少去过的人,一定忘不了那座像金秋童话世界一般的枫林谷。“这里的枫叶林,是最完整而饱满的,绵延着一座一座又一座山。”一路上东北老铁的感叹,不绝于耳。“京都的红叶很有名,但本溪完全可以平替和超越,比想象中更好看,且很有意境”。当我把图片发给了黑龙江的朋友,他说,这是今年看到的最美秋天了。本溪山水和风景,果然名不虚传。是啊,要不怎么说枫叶谷里,东北人含量高达80%呢。不同于黑龙江的秋天,也不似小兴安岭的五彩斑斓,本溪的秋有着更厚重的层次感。你看,水边的红叶像画中或游戏背景图一样,绚烂夺目得让人不敢相信。而如果能走遍这座城市,你会发现,“意境”二非常符合本溪。去赏秋,听山谷里流水潺潺,看纯粹的红和橙交相辉映,一点绿夹在其间成了点缀。穿过群山公路,在长白山下的小山村,挖20多年的野山参;在县城最大农贸市场,感受了一番传说中“治愈系”东北集市;在辽宁乃至整个东北城市圈里,本溪的个性如其名,低调而温润。同时,也的确是个把山水之美刻进了基因里的城市,但又远远,不止于山水情。01你好,本溪地处长白山余脉的“辽东要冲”本溪,曾以“钢铁之都”的重金属朋克架势,点燃了东北最早的文明之光。而今,以枫叶惊艳全国。但初识本溪,我们还是得从“刚”说起。东北的城市大都骨子里天生带刚,是钢铁的“钢”,也是东北豪迈爽朗的“刚”。▲下雪后的本溪本溪,自然也是如此。它位于辽宁东南部,东边是吉林通化,往南去是丹东,往北是抚顺,而西北边是沈阳。在地理位置上,这里不仅是沈丹铁路、沈丹高速公路的重要枢纽,也因为在省会沈阳的边上,被称为“盛京后花园”。只是在中国时代经济发展的大背景下,本溪似乎渐渐被时代所遗忘。或许是那年的东北,那年的本溪,实在太过耀眼了吧。▲本溪太平山俯瞰城市夜景新中国成立之初,本溪就是12个直辖市之一,且与天津、上海等并列。其中一大原因,是这里的煤矿资源。从汉代开始,本溪就被发掘有超级丰富的矿藏,随后两千年里,历朝历代都将这里视为宝藏之地,采煤、采矿。直到上个世纪初,在时代动荡中本溪走上了工业重镇的道路。虽说一路命运多舛,但也在时代淬炼下,名声大燥。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还专门提及了它,写道:“南有汉冶萍,北有本溪湖。”而真正奠定了本溪“钢铁之都”地位的,还要放到新中国下的整个东北大环境当中去看。当源源不断的钢铁、煤炭,从本溪运往全国各地,组成了祖国经济建设的骨骼和血肉。那时啊,本溪人走在路上,都得仰头骄傲一下。新中国的第一批坦克、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第一艘潜艇、第一枚运载火箭……都曾使用了本溪的人参铁和特殊钢。这个曾经共和国的钢铁工业摇篮,可谓撑起了祖国建设时期的铁柱钢梁。▲下雪后的本溪尽管往后,本溪从直辖市变成省辖市,但不可否认,后来几十年它依旧是中国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2019年这座绿色钢都里还诞生了,超高强韧性热冲压成型钢等一批世界之最。但命运,终归会迎来一些节点。▲桓仁没有禁止燃放烟花。那些在群山脚下,在滚滚云烟之间,曾经轰轰烈烈的钢铁岁月,已经离今天的本溪越来越远。人们开始重新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大自然赋予的,新的生机与光芒。当国庆期间,央视画面里滚动播放着本溪的枫叶盛景。全国各地尤其是周边东北城市的人们,开上几个小时的车也要赶过来。原本静谧的本桓公路,开始被挤得水泄不通。本溪那被钢铁武装了几十年、上百年的铠甲,开始变得柔软、亲和动人。这里最美的秋色,因秋风起,因枫叶而璀璨。而集大成的地方,必然是被称为“中华枫叶之路”的本桓公路。随地捡起一片落叶,沿着公路,以本溪大峡谷为第一站,你会收获一条长达30多公里的梦幻枫林之旅。这里有“东北小黄山”美名的关门山,有林海浩瀚、飞瀑如帘的老边沟,还有神奇的五女山、绝美的枫林谷等等。总之一路上,千万别眨眼。如果到了本溪市,不如穿过“太子河”,登一登平顶山。在山顶,眺望城市与山脉,氤氲的烟雾将本溪包裹了起来。你看,一边还留存着钢铁时代的巍巍霞光。而这边,长白山延续而来的山河风物,彷佛也繁茂重生了。02最美,是桓仁当第一场霜降临,秋风扫过100多座山、200多条河与湖,属于本溪秋日的最高礼赞登场。再聚焦一点,隶属于本溪的桓仁县,才是这个秋天里,隐藏的绝对C位。国庆假期后,应好友Jimmy哥的邀请,我们直飞沈阳,然后直奔200多公里外他的家乡——桓仁。全称桓仁满族自治县,位于辽宁东部,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少数民族自治县,以满族为主,还包括了汉族、朝鲜族、回族及蒙古族民族和锡伯族、壮族、苗族、布依族、白族、土家族。说起桓仁,遇到的出租车司机总会骄傲地说一句“中国桓仁”。以前桓仁归过丹东,后又划给了本溪。“我们这儿地大物博,地下埋着几十年的老山参,河里长着体积翻倍的河鲜,山上蹦跶的还有雪蛤……生灵百态,就是……人不怎么多。”满族人打心眼里自豪地,不只是游客为了枫叶而来,而是对于这片山山水水,孕育了一切的信仰和热爱。百年前,女真族来此繁衍生息。满清王朝曾经也对桓仁等地封禁了二百余年,让它一度成为了边外宝地。如果时间跨度拉到2000年前,高句丽创建的早期都城,便是如今五女山遗址。也就是说,韩国人的老祖宗之地啊,十有八九在桓仁。今天的桓仁,依旧是自然环境和城市环境上的优等生。有着“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自然地貌,以冰酒之乡、鱼米之乡、参药之乡、林蛙之乡而远近闻名。因而,又有了“东北小江南”的说法。浑江是桓仁的母亲河,以其水系为主的大小河流多达84条,库湾100多个。并且拥有辽宁最优的水质,地表水和地下水均达到二类水质标准。此外,其森林覆盖率,亦是辽宁之冠。特产嘛,更是难得。比如林下参面积多达65万亩,产量位于全国之最。▲桓仁是中国山参之乡,全国最大的野生参存储基地,也在这里。还有一下雨,便能去徒手捉的雪蛤,以及河里的鱼,一个比一个肥。当然,最庞大的“特产”,还得是枫林。 原本在国庆期间,就该红遍的桓仁枫叶,比以往晚了些。而我们十分幸运地赶上了最好时候。从县城出发枫林谷的一路, 阳光明媚而温柔的洒落在近山、远山。路上没什么车,所以这景色尽收眼底。随着转弯、加速、减速,车窗框住的景色,或快或慢地搭配着光影而不断变幻,只要不眨眼,像是看了一场五彩斑斓的舞台剧。摇下车窗,小鸟儿在崖壁的红叶上,叽叽喳喳。Jimmy哥想起了小时候,常在林间,追着鸟捉鸟玩,“捉住它,放飞了它”。我们站在虎谷峡的边缘,一艘客船打西面而来,绕个弯,打东面远去。“这是‘小桂林’吗?”“不,比小桂林要美”。车辆继续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视野开阔后,频频闪过的是一副温暖的东北农家风光。收割后的玉米地光溜溜的,干枯的玉米杆子摞成小山堆,稍远处,蓝黄配色的砖瓦房错落有致……比在画廊里看到的油画有层次多了。惊叹了一路,词穷了一路。Jimmy 哥总说,好戏在后头呢。枫林谷,堪称中国枫叶之最,品种全、分布广、火红早、色彩艳,而“花期”只有小半个月。抵达时,停车场停满了东北各地的私家车、大巴车,还有不少摩托旅客。不想走路,就坐观光车,别有一番滋味。▲ 老练的师傅在枫林公路,简直要飞起来。随后,拾阶而上,在枫林里迂回。红叶随风而落,清澈见底的溪水,泛起一阵水波纹,荡漾在幽深的石潭里,明艳静美。目之所及,红枫似火,黄叶惹眼,绿叶娇俏,细看还有枯萎的残叶,如烟火绽放的最后一抹残影。果然啊,大自然才是最伟大的美学家。登上山头,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与枫林谷内的五彩斑斓不同。近山似翠,远山如黛,这不就是水墨丹青吗。难怪,有人说只要去过,称一句最美的枫叶林在这,一点也不为过。我们还捕捉到了这些画面:▲ 盛装出席,彷佛在拍杂志封面的阿姨们,以及忙碌的大哥。▲ 同样因为拍照,生闷气的阿姨,和不敢吭声的草帽阿叔。▲ 在枫林里,吹着口琴,有点害羞的小男孩。▲枫林里,歇脚的一对老夫妻。只是,这里比枫叶更红,且永垂不朽的,应该是他们。当年杨靖宇带领着抗联第一军,在这浴血奋战。所以如果在林中,遇到抗联小路,不妨去看一看吧。去八面威抗日游击根据地遗址看一看,轻轻走过石营房、卧虎峰密营遗址、藏兵洞、御寇关、练兵场等。多少春夏秋冬的轮回,多少英雄热血永存。桓仁本就是一座红色的英雄城市。不仅是 国歌原创素材地,还是国家一类革命老区。建立了辽宁最早、机构最全、布局最密集、影响最大的抗日根据地——本桓抗日游击根据地。站在遗址路牌前,再望向这璀璨的山色,惊叹之外,敬畏多了一分。离开枫林,像在心里点了一把火,放了一场秋日烟花。枫啊,经过春夏的酝酿,等到秋日短暂的盛放,再在冬日来临时落叶归根。那时,满山光秃秃的一片,坦诚地迎接冰雪的洗礼。在这,大自然四季分明的给予,总是如此慷慨。03“秋”在东北集市心心念念的东北早市,最终因为5点出摊7点收摊的作息,让我们望而却步 (起不来)。但东北集市,是一定要逛一逛的。尤其是,秋天的集市。如果说,秋天最美的视觉疗愈,是枫林,在山谷。那么,秋日最饱满和鲜活的色彩, 应该全都集中在人来人往、热气腾腾的农贸市场里。天还未下冻,早上8点半的阳光将诺大集市里的一切,打上了柔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 这是露天集市的魅力。我们去的是 桓仁县最大的农贸市场,位于文化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文化路被火红的枫叶包围,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又多了几颗银杏,满树金黄。从菜场满载而归的人们,一一走过,这样的平凡日常,也是桓仁秋日限定的小浪漫。与街边的枫叶保持着统一调调的,是市场里色彩丰富的水果摊。苹果、梨和桃很是常见,但细究起来,桓仁当地特色的梨和苹果,又有一些不同。光是梨,就有我们相对陌生的 当地野生梨,南果梨 等等。当季的尖耙梨成土黄色。桓仁县人们会用它来做冻梨,这东北过冬的仪式感便有了。前面提及的南果梨,会用来做梨干。别看皱巴巴的,口感却是很奇特,保留了浓郁的果香,为酸甜口。扫货集市,是要带着一颗吃货的心,去发掘属于东北,那带着满族风情的美食。满族人爱吃面食,所以这里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面条或玉米发酵而成的面团。他们也很擅长于用苏叶做一些点心、干粮,看起来长着豆包的模样。圆溜溜的小小个,整齐地躺在蒸屉里,被绿叶裹住,牢牢锁住了苏叶的清香。朝鲜族很会做腌菜,咸香口的。因为用的原材料实在过于丰富,老板要是一一介绍起来,如同一本”百草集“。这个萝卜条,那个黄瓜丝,还有一些山味野菜,满满一盆,就着隔壁摊刚出炉的馒头和饼吃,可香了。在集市,人类最本真的欲望,是克制不住的。买了大馒头,就要买腌菜。 看上了点心,得配点新鲜的果子。豆腐摊前的红红火火,也总想凑上前去。更不用说,河鲜、山货,还有生龙活虎的海鲜们,十分肥美。也只有在集市走一趟,才能在餐桌上感受到, 桓仁的人们从来不辜负这片美丽山水的馈赠。小城街道宽阔而明亮,吃饱喝足后上街遛遛。秋意随意捕捉。长江街上的银杏树,已在人行道上铺上一地“黄金”。珠江街上的枫叶,红得像一团火。东北的秋天,很短暂。再过几天,本溪和桓仁的枫叶,也该迅速凋零。山会秃,叶会枯,江河不久后进入一年的冰冻模式。傍晚,我们站在章越公园的桥上,想象着冬天来了之后,小城应该不会萧瑟、沉闷、孤寂的。人们会在这冰面上,肆意来去的热闹、欢笑。夜晚的小酒馆里,中年人唱了一首又一首《朋友》。离开桓仁的前晚,我们在一家本地菜馆吃了最难忘的一顿。有脸盆子那么大的花卷,相当下饭的炒粉条、焖豆角……还别说,东北人的热情,全都在这一盆又一盆里。尤其是,当我们白天挖的26年野山参,炖的满满一锅鸡汤浓重上桌的时候,这个来自人参之乡情意,达到了高潮。当地的笨鸡,遇上野山参,香浓醇厚的人参鸡汤完美融合,散发着这片土地的灵气。带着泥土芳香的,山野之林的自然精华, 可不都在这了么。这里是桓仁。一个鲜活、炙热,灵性十足的东北“山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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