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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这个名字如今代表着一个没落的地中海国家的首都。其实这座城市已经存在了至少7000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巴尔干半岛南部这块不大的土地上，斯巴达英雄的光辉让雅典一度默默无闻，直到公元前508年雅典引入了民主制度，发展了自己的海上舰队，才在各城邦中脱颖而出。雅典的民主制度是今天欧洲政治制度的原始模型，所以，卫城脚下有一句话：Europe starts here（欧洲从这里开始）。 对于雅典乃至希腊，我一直抱着崇敬甚至有些敬畏的心情。罗马人征服了希腊，又被希腊文明所征服。所以古罗马人保留了雅典灿烂的文化，以自己的方式传播学习着古希腊文明，雅典也作为自由城邦存在。 即便是来去匆匆的旅行团，到了雅典必须游览的地方自然就是雅典卫城。卫城高踞于山丘之上俯瞰着芸芸众生，它不仅是古希腊人献给众神的礼物，也是灿烂的古希腊文明、雅典民主制度的最佳代表。 但离开主要景点后，雅典大部分的街道萧条冷清，破旧的房屋带着岁月的颜色，看到的雅典更加有落寞的气氛。 坐落在卫城山脚下东北方向的普拉卡老城区（Plaka），是雅典历史最悠久的街区，穿梭于这一地区的街巷间，冷不丁一抬头，就能看到山顶上的卫城。 在古希腊的世界里，“市集”可不是今天家庭主妇们采购、闲逛、拉家常的地方，而更多被赋予了社交、文化和哲学的含义，是男人们的天下。他们在这里畅所欲言，自由辩论。例如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就经常在市集发表演讲，阐述其哲学思想。听起来有点像今天现代大都市里的“海德公园”。老城区现存两处古市集遗迹，相隔不远，一为“古代市集”，一为“古罗马市集”。在卫城山脚下这片杂草丛生的断壁残垣，就是古罗马市集的一部分。今天只能凭想象追忆古希腊的辉煌。仔细看绿草间还长出几朵小红花，似乎象征着古希腊文明的生生不息。 古罗马市集标志性建筑物之一就是这座精致古朴的八角形大理石塔楼——风之塔（Tower of the winds）。这座高12米，直径8米的塔楼据说建造于公元前50年，也有考古资料证明可能建造于公元前2世纪。它绝对算得上是当时的“黑科技”，兼具地漏、日晷和风向标的作用。塔身顶部的8座风神形象栩栩如生，指示着8个方向。塔顶在古代还曾有一个“特里同（Triton，古希腊神话中海之信使）”形状的风向标，用来指示风向。内部设计了精巧复杂的滴漏，以卫城流下的水自然落差驱动，通过刻在地面上的刻度盘和星盘来推算恒星和太阳运行的轨迹，反映了古希腊发达的天文、历法及气象科技水平。 古代市集如今是购票才能参观的古迹，但今天的市集仍是人们讨价还价，享受生活的地方。在两处古代市集旁边就是雅典的蒙纳斯提拉奇（Monastiraki）区，这里有小店云集的跳蚤市场，也有很多接地气的小饭馆，更有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古现代市集的咖啡屋。蒙纳斯提拉奇广场（Monastiraki Square）上熙熙攘攘，如果说卫城和古代市集聚集的都是世界各地的游客，那么这里就是当地人和游客交织在一起的热闹之所。 旁边的蒙纳斯提拉奇跳蚤市场人来人往 广场上哈德良图书馆的旁边，有一座古朴的清真寺。这座建筑是1759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希腊期间，在雅典建造的一座清真寺，学名叫“Tzistarakis”，是当时统治者的名字。如今这座建筑是希腊民间艺术博物馆的一部分。 这座清真寺的建造，还伴随着一段“封建迷信”的故事。今天在希腊看到的断壁残垣都来自天灾人祸。相比较起天灾，重创古文明的人祸更甚。当时的土耳其统治者听信传言，如果要在雅典建造新的建筑，必须用奥林匹亚宙斯神庙遗址的立柱方能建好。统治者下令从宙斯神庙取来立柱，不仅让雅典人愤怒，还引起了土耳其人的恐慌。虽然土耳其与希腊宗教不同，更不信奉宙斯，但他们也觉得从神庙取石料建造清真寺是亵渎神灵的做法，会给城市带来灾难。这位统治者也因此被撤职。没想到几个月后，雅典就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瘟疫，或许是苍天有眼吧，无论是否信奉同一宗教，但破坏人类文明的做法，终究要遭到惩罚的。 既然被多个民族统治过，这块土地上自然就有不同风格的建筑。比如离清真寺不远，在商业街尽头这座古老的东正教教堂——圣徒教堂（Church of Kapnikarea）。它约建于11世纪，是雅典最古老的东正教堂，古朴的外观和喧闹的商业街形成鲜明的对比，当地老人就坐在教堂外看人来人往。 普拉卡老城区（Plaka）落败建筑林立，金融危机席卷希腊时，这里是众多餐厅、酒吧、咖啡厅和艺术家工作室逃避高昂租金的“避难所”，如今成了雅典城里最具活力、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我遇见的餐厅老板就曾是艺术家，他告诉我说，曾经的工作室被迫关闭，因为没有人再支付薪水，很多人都失业了。但我们可以安慰自己说：当艺术家失去一切的时候，又是最好的时候。 2004年奥运会重归希腊时，这个古老的国家风光一时，如同一场巨大的派对，许多人都以为这样的状态可以持续。然而十余年前的经济危机让希腊遭受了重创，短短几年奥运的风光荡然无存，曾经欢歌笑语的街道开始破败不堪。如今很多人走在雅典，都无法相信这是欧洲的城市，更像是中东某些遭遇过战火的地方。但毕竟雅典这里是众神的安居之所，是古希腊哲学家们的后代，生活在普拉卡区的艺术家们将目光转向了老城区的建筑，紧闭的大门、甚至一段废弃的围墙，都成了展现他们个人魅力的地方。 沿着他们的指示，我看到了普拉卡区的涂鸦墙，大片大片的绘画色彩鲜明，极具动感。这就是古希腊的乐观主义精神吧，卫城上的众神庙，地下正重建天日的文明都仅仅是一部分，这些藏于街巷中现代人的艺术画作，是新的城市守护神，新的“雅典娜”。 老城区一家紧闭的商铺门口，坐着一支街头乐队。乐手们的手中不乏古老的乐器，演奏出极具动感的乐曲。 在过去的十年来，希腊旅游业增长了近二十倍，尤其是来自东亚的游客是雅典经济复苏的一剂强心针，这座西方文明的起源地，又一次成为连接古代与现代的桥梁。城市里的年轻厨师们用当地的食材烹饪世界各地的菜系，尽力迎合不同国家游客的口味。希腊人变得更加具有创造性和合作能力。 曾经的希腊，遵循哲学家苏格拉底们淡定闲散的处世之道；而今天的雅典在改变，一座城市远远不能以美丑来划分，更不能用善恶来评价，或许应该可以用“有趣”来定位，更应该是“活力”，这才是一直在改变的雅典，这座常常被人称为“诸神之城”的城市，用不朽的传说和古老的历史，在爱琴海与卫城的交相辉映中展现着自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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